第(1/3)页 夜深人静,仵工铺内。 徐青身穿霸王戏服,两腿敞开,大马金刀坐在棺材上。 在他面前,柳老板手拿笔墨油彩,正全神贯注的为他描画脸谱。 霸王的脸,黑白分明,别无它色。 柳素娥戏班出身,打小唱戏,什么脸谱在她手里都手到拈来! 不过多时,一个威严肃穆,面带哭丧的霸王形象便凭空显现。 徐青拿起铜镜一照,既有霸王的拔山盖世,又有其刚愎自用,陷入绝境时的无尽凄凉。 玄玉凑上跟前好奇的打量,却见徐青突然怒睁双目,似是要恐吓它。 “.” 玄猫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无感。 猫只认气味,只要徐仙家的气味还在,无论徐青做出什么举动,玄玉都不觉得于它有害。 若非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它也不会丢去一条性命。 徐青看着铜镜,咂摸了一番。 就他这副哭丧脸,夜里跑出去眼一瞪,莫说小孩,就是胆小些的大人也得吓哭。 “徐大哥是要给人唱冥戏?” 见徐青点头,柳素娥疑惑道:“可咱丧门的规矩,不是不让大花面给人唱戏么.” 丧葬行规矩,凡死人冥戏,只能唱生旦戏,不许大花面上台,更不得用大锣大鼓,惊扰‘客人’。 此前柳素娥未进堂口时,梨园戏班曾与徐青合作,答应过一场冥戏。 徐青彼时明确交代,决不能让大花面登台,只得生旦开嗓。 然而,那日冯二爷恰巧与津门来的富商洽谈生意,将梨园戏苑包了场。 那位富商别的戏不爱听,就爱听生旦戏,陈班主心里记着徐青的提醒,便对冯二爷说:“昨日戏班刚答应了外场演出,旦角不太够,要不咱来几场花脸,凑凑数?” 冯二爷当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白老板最不爱听的就是花脸,也不爱看那打戏、丑戏。就只爱听那生角儿、旦角儿开嗓。” “陈班主,往后的事暂且不说,今天这事,你必须得给我安排妥当,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我到嘴的生意泡汤不是?” 说话间,冯二爷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了一直婉拒的陈班主手里。 两边都是戏班老主顾,陈班主两份银子都想挣,谁也不愿得罪。 但这戏角儿又不能劈开来用 要不说做生意的人精明呢,陈班主眼皮子一抖,双手一拍,顿时就有了主意。 冯二爷这边是活人,不好糊弄;仵工铺那边是死人,给人唱冥戏的,死人又听不出好坏 得咧!那就把戏角儿调一调,派一个旦角意思意思,其余的让花脸武生顶上,这样两边指定都没差评。 这不是糊弄鬼么! 偏偏那时这活是杠房那边代为接洽的,徐青并不知情,他哪能想到陈班主胆大包天,敢私底下违背他们一直以来的约定,搞这么一出! 当天晚上,戏班车驾来到城门以南十五里,一处环境甚幽的桑树林前。 在桑林前头,有那么一家四进四出,挂有白府牌匾的阔门宅院。 领头的管班家长心里还纳闷,临江县附近的大户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但这白府却是闻所未闻。 不等管班多想,白府大门忽然敞开,里头有画着彩妆,两腮鲜红,皮肤甚白的婢女开口道:“小姐吩咐,只许唱生旦戏,不许武生花脸擂鼓开嗓,另外天明以前不得停歇” 管班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也只是开头两三场戏用的旦角。 等开场戏结束,时间才过去一个时辰,此时戏班唯一带来的旦角,嗓子已经唱得发疼发哑,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登台唱戏。 若是嗓子坏了,她吃饭的饭碗可就彻底没了! 管班瞧了瞧天色,此时白府里头只有隐隐泛着绿光的荧荧灯火,并无任何人声传出,仿佛里面的人都已熟睡。 “唱什么戏不是唱,只要不偷懒,唱到天亮,不就得了?” 管班摆摆手,台下花脸见状,立刻手持赶马鞭,单手拖大刀,奔到了台上。 “哇呀呀——”一声开嗓,好似霹雳弦惊,连带戏台上的烛火都猛地一暗。 紧接着便是战鼓擂动,锣声齐鸣的动静。 管班原不以为意,但下一刻,沉寂的白府忽然响起尖叫惊嚷之声,白府内的灯火亦随之扑朔熄灭。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