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只是沉默地蹲下来,将那两截断剑捡了起来,放在了那个酒坛子上,而后抱着酒坛子向着瘸鹿剑宗而去。 一直走了许久,他才回过头来,看向岭南山雪。 雪中有少年正在安静地走着,低着头,也许是在坚定着自己的决心。 所以边走边喝着酒。 狸笠沉默地站在风里。 对于他而言,最好的故事,自然是这个少年杀了另外一个少年,而后死在人间剑宗。 鼠鼠的死,自然谁都有错。 自己也是。 倘若当初那些故事里,没有过那么多的犹豫。 一切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 狸笠揭开了酒封,静静地看着坛中自己的倒影。 也许有过那么一刹那,他想过像那些古道门之人一样,自己将自己溺死。 只是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举了酒坛,喝了一大口,而后向着山上走去。 狸笠将自己的断剑丢在了山里,而后从一旁的林子里,捡了一柄自己某个师兄用过的剑。 剑断了,但是人还在。 狸笠带着剑,走上山去。 ...... 胡芦也许已经放下了一些东西,也许没有。 只是在过完年之后,终究是没有再像先前那般终日郁郁的模样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与师兄们打了一日的牌,也帮忙去接待了一些城中来拜访的人们。 人们也没有提及南衣河上小鼠妖的事。 大家谈笑而来,谈笑而去。 大年初二的时候,胡芦倒是没有打牌了,背着剑,带了一壶酒,从门房走了过去。 梅曲明他们看见他这般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去哪里?” 胡芦举了举手里的酒壶,很是平静地说道:“我去给鼠鼠送点酒。” 梅曲明他们沉默了少许,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早去早回。” “嗯。” 胡芦点了点头,走出了门房。 人间依旧很热闹。 这样的热闹要持续很久,也许会一直到正月十五左右。 也许会更早一些消失。 南面的故事,南衣城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正月十五,太一春祭。 倘若黄粱真的重祭神鬼,对于南衣城而言,自然不会是好消息。 胡芦提着一壶酒,安安静静地在街头走着,路边有人看见了这个剑宗的小少年,也许想过打个招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收起了已经抬起的手,从一旁走了过去。 所以很多的东西,虽然世人不再提及,但是记忆是一直存留着的。 胡芦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只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知道怎么去说,所以只是低下了头,沿着河岸一路走了过去。 直至再次停在了当初那一艘小船停着的地方。 譬如刻舟求剑。 胡芦在河边刻下了一道记忆的剑痕,而后在岁月的长河里寻找着当初那样一个身影的存在。 倘若换个人来。 这也许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 但是他是胡芦。 是那个在张小鱼不辞而别,陈怀风突然离去的那一日雪中,饮醉而来,将那个小鼠妖打死在河岸冰面的少年。 胡芦安静地停在那里。 怀民师兄的不眠剑也插在那里。 南衣城的人们没有动过。 胡芦所做的事情,依旧是没有向世人交代的悬案。 但是世人没有拔起那柄剑,去剑宗追问一个缘由。 说到底,是人间剑宗撑起了这座古城。 而不是一个河上摆渡的少女。 胡芦将那壶酒放在了护栏上,低头向下看去。 河边依旧有着冰层,只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色了。 也许是有附近的人洗过了,也许是在雪停雪化的时候,那些鲜红随流而去了。 总之那里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但是胡芦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他是怎样拔出的剑,举起的拳头。 把一切都推诿给醉酒,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所以胡芦在一池溪桥边坐了很久之后,终于坦然地承认了。 自己在走出剑宗的时候,便想过了要把那个小鼠妖杀死在河上。 又或许更早。 当他看见怀风师兄无比苦恼地站在冬日的风里的时候。 那一句如果师兄下不了手那我来,也许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胡芦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有些痛苦,但是这样的痛苦自然比挣扎在推诿中要微弱得多。 “我后来想了很久。” 少年凭栏看着一河流水,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当时我有很多选择的。不是一定要杀了你。” “比如我可以坐到你的船上,整日的看着你,直到那些故事真正尘埃落定——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的我,确实是被怀风师兄的许多言辞吓到了,譬如青天道与人间剑宗之间的战争。” 胡芦沉闷地停顿了许久,拿起了酒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但是后来,直到岭南上的一些故事被师兄们告诉了我,我才意识到,是我想得太多了,哪怕你真的将那样一封信寄给了人间,除非万不得已,青天道绝对不可能因此与人间剑宗闹翻。” 胡芦抬头看着大年初二的黄昏天空。 雪停后的霞光里依旧有孩童在放着烟花,只是远不如晚上那般绚丽。 相反的,在那样浓郁的色调之中,那样的烟火,有种苍白的清冷感。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