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楼望,春山叠 伍.入春来(5)-《野有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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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这么想着,又想起那天晚上这帮人的计策,于是故意着道,谢绝道:“不了,本官认为当先去体察难民为主。”

    知府做出个拍脑袋的动作,立刻改口应道:“害,看下官这脑袋!大人此番来治水,是该先体恤百姓。下官这就备车带您去。”

    南庐渊微微笑着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的面庞,他神色一动,心里暗想,这时候沈陵应该到云龙湖了吧?

    .........

    ...

    未接近坝上时,便能听到巨大的轰鸣声。离湖泊这般远,漫上来的浑浊湖水已经没过了大腿。

    张沈陵不知道这里离坝上还有多远,远远望见前头有个稍微高点的土坡,上头趴着一圈人,已经瘦得皮包骨。他连游带跨的爬上了土坡。

    这上面的人枯瘦,看着像是许多天没得到休养的模样。

    这样看了一眼,他便问道:“你们是这块地方的住民吗?”

    没有人回他。男人们投以凶恶的目光,女人们把幼 童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

    张沈陵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这群灾民把他认成是那些食民脂膏的王八蛋了。他咳嗽一声,试图解释,但最终没想到什么好的说法,只能气馁道:“我是张家的沈陵。我用张家的气运发毒誓,我们真是朝廷派下来的命官。”

    张家在本地的口碑看起来很好。那些人一听张沈陵是张家的,眼神便多多少少缓和了一点,但是对“朝廷命官”这个名头却不屑一顾:“官吏都不是好东西!这地方来了几个,就有几个和那帮狗 娘养的成了一秋之貉。”

    张沈陵捂着脑袋在心里哀叹一声,一边挤着下裳的水,一边道:“这次不一样,陛下是特意委派张家负责治理江南水患的。”

    看上去像是这群人头目的男人用怀疑的目光赤 裸裸地打量着张沈陵:“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是张家的?说不定是假借张家的名头发自己的财的江湖骗子!”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了。张沈陵只觉得自己童年时拿一把苦丁泡水都没这么苦,只能无奈地掏出张老太太在他出门时塞给他的牌子,道:“晚辈张沈陵,家父是张老太太的亲侄子。这是姑婆的牌子,你们看看,我们家每年都给落难的人施粥,你们不认得我,总认得牌子吧?”

    那男人狐疑地接过来,传来传去,和各自的婆娘儿女都看了一圈,才不得不相信:“拿整块绿翡翠做成令牌,也只能是张家干的出来的了。既然是张老太太答应,那应该靠谱。”

    张沈陵把令牌拿回来,稍显稚嫩的脸上显出一点模仿张老太太神情的模样,道:“那是自然,说朝廷命官种种不好,都是你们村长告诉你们的吧?”

    男人们虽然不曾点头,但是看着像是默认了。

    “那你们村长人呢?他为什么不在?既然朝廷命官不好,他为什么能光鲜亮丽的回来?为何还不见消瘦?如果不是去找朝廷命官,那能去找谁?为何我们张家一点讯息都不曾得到?”张沈陵回忆着昨日陆流斓给他们讲的云龙湖那个村长的模样,嘴里像是开了炮一样,接连抛出来许多问题。

    村民们沉默着,终于有个蓬头垢面神色憔悴的女人受不了了,小声抽噎着,问:“那咱们还能信谁啊?咱们整天在这疑神疑鬼的,还不就是为了口饱饭吗?要是这村长都信不了,咱还咋活啊?”

    她的丈夫想让她别说这些话,怎料女子孩子们都被这话触动了,男人们也别过头去,不肯在自家妻子面前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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