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戏雪残、念君心暖-《红楼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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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时沉吟,湘云便笑道:“咯咯,我看,不如呵痒三息。”说罢凑近探春,双手呵痒不止,探春顿时蛆虫也似笑着来回翻滚。

    说是三息,湘云却直待探春告饶不迭方才罢手。待探春要报还,湘云忽而瞥见远处一行人等,仔细辨认,顿时疯跑出来遥遥招手:“俭四哥快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朝不远处抄手游廊观量。便见史纕、史穰两兄弟,好似左右护法一般蹙着高大挺拔的李惟俭信步行来。

    但见其头顶内嵌红宝石忠靖冠,外罩枣红缎面外氅,内着牙白绣纹圆领袍,佩银底五彩风物腰带,脚下官靴不疾不徐踏雪而来。

    二姑娘顿时挪不开眼,有些时日不见,迎春心下自是念得紧。那一旁的黛玉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待离得近了,又羞怯地收回目光。

    偏生宝玉看在眼里,心下顿时老大不喜。因是便道:“俭四哥何来之迟?我看待会子也出个联句难为难为他,若答不上来,那就罚酒三杯。”

    湘云不知就里,头也不回便附和道:“好好,定要出个难的。”

    须臾,李惟俭到得近前,湘云便凑上前笑道:“俭四哥来迟了!”

    李惟俭略略瞥了眼黛玉与二姑娘,方才低头笑道:“莫非还要罚酒三杯不成?”

    湘云笑着歪头道:“罚伱对联句,对不上,可补正是要罚酒?爱哥哥,可有句子了?”

    宝玉合掌笑道:“有了。”遥指不远处道:“小桥堆雪烟花绝,秀木艳卉,剩残词半阙。”

    李惟俭眨眨眼:“蝶恋花?”

    这宝玉出的句子,可不就是取自蝶恋花的词牌?李惟俭略略思忖,随即摇头笑道:“罢了,认输认输,待会子自罚三杯。”

    宝玉不禁暗自得意,黛玉却心下恼了,开口解围道:“俭四哥每日家操持家国大事,又哪里得空思忖这些风花雪月?待会子俭四哥多饮两杯就算暖身子了,这联句,不若我来代劳?”

    李惟俭拱手笑道:“有劳林妹妹。”

    黛玉轻挪莲步,不过三两步便笑盈盈停下来,转身道:“有了……宝镜雕纹姿弄影,凄凉惹尽,灯瘦阑珊夜。”

    “好句。”李惟俭笑着赞道。一众人等也纷纷称赞,那宝玉更是发了痴,反复念叨着‘灯瘦阑珊夜’,只觉黛玉才情高绝,却忘了方才黛玉回护李惟俭之意。

    眼见黛玉小脸儿冻得通红,李惟俭担心再病了,因是说道:“外间寒凉,我方才看戏班子入了府,不若咱们一并去瞧瞧?”

    此言顿时惹得众人附和,随即朝着前头山水楼行去。

    只略略对视一眼,黛玉哪里不知李惟俭爱护之意,只觉套子里的双手愈发温暖。不由得暗忖,俭四哥方才推说联不出好句,只怕是不想与宝二哥好似孩童般玩弄文字。实则论才情,单是那句‘我是人间惆怅客’,方今之世又有几人可比?

    旁人奚落,俭四哥宠辱不惊,浑不在意,她却是小心眼儿的,哪里容得下旁人胡乱奚落俭四哥?

    这心下想着,不觉便缀后了几步,待醒过神来时,却见湘云领着三春、宝玉嬉闹着竟走远了,俭四哥不知何时悄然随在自己身旁。

    黛玉没来由的脸色愈发红嫩,偏了头,不敢看过去。

    鞋子踩在残雪上,吱吱作响。又有远处树挂积雪被风吹得飘洒而下,李惟俭禁不住道:“风戏残雪——”

    黛玉不禁脱口轻声道:“——念君心暖”

    言罢恍然,黛玉顿时脸面愈发羞红。见李惟俭笑吟吟看过来,黛玉连忙闷头快行两步。

    这般言语太过直白,怎地竟脱口而出了?真真儿是不应该。

    不片刻,众人到得山水楼里,一楼果然戏台布置齐整,湘云的生儿,大家让她先行点了几折,又纷纷各自点了,便去到座位上等着看戏。

    李惟俭本心想与黛玉、迎春说说话儿,奈何身边儿史纕、史穰好似门神一般,赶都赶不走,只得耐着性子跟着两兄弟说些有的、没的。

    不片刻保龄侯夫人到来,丫鬟流水般送上茶点、瓜果,此番保龄侯府果然下了本,连那新开园的暖棚甜瓜每桌都送了一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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