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谢广贵阴阳怪气地接话:“等进了京畿道,看他们还能不能蹦跶。”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到沈砚耳里。 沈砚勒住马缰,远远望过去。 四个孩子的背影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像四棵刚抽条的小柳树,歌声忽高忽低,把“阿里里”唱得官道都是笑声。 沈砚忍不住低声跟着哼了两句,调子轻快,却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快!再走三里就能歇脚!” 官差陈进虎骑在马上,声音嘶哑地催促着,他也不忍心打断孩子们的歌声,可队伍后面已经陆续有人撑不住了。 听到官差的催促,歌声停止了,队伍里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汝阳府的林知州是个好官……” “再好也没用!城门关了,流民根本进不去!” “可咱们是奉朝廷告示去京畿道的,说不定能放行?” “对啊,就算不能进城,最差也会提供粥水的吧。” 村民们低声议论着,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又走了三里路,终于到了今晚的宿营地。 破败的驿站孤零零立在旷野上,土墙剥落,门口悬着一盏风灯,灯罩裂了缝,火光被夜风吹得东倒西歪。 五天前,十八个村子合成一条长龙,如今这条长龙歇在了这个荒野驿站的外围。 每晚扎营后,各村的里正们就会和随队的官差低声汇报村里的情况,谁掉队了,哪家谁死在路上了,每天都是有记录的。 今夜依旧到了报数的时间,随队官差陈进虎都提着铜锣,沿营地走一圈,锣边一敲,里正们便佝偻着身子,从各自火堆后钻出来,聚到驿站那半截土墙根下。 土墙根成了临时“报丧台”。 风卷着火星子,吹得人脸发疼,却也把声音传得老远。 三洼地的里正赵老七,先开了口,他嗓子像被沙子磨过: “陈爷,咱们村……又少一口。李二嫂昨夜咳得厉害,今晨一摸,凉了。” 他摊开掌心,是一枚被咬掉半边的观音土饼,“就剩这,娃子还舍不得扔。” 坪山村的里正孙驼背,把旱烟锅往墙根一磕,烟灰簌簌落。 第(2/3)页